生日,纪念着生命的诞生,度量着生命的年岁。
生日是快乐的,蛋糕前许愿的人儿又长大了一岁;生日是严肃的,静坐闭目冥想中反思着又一年的收获;生日是痛苦的,产房中撕裂的叫喊化作了人类文明延续的沉重代价。


往日之态

从早到晚,我今日收到生日祝福的顺序如下:妈妈,招商银行,中国联通,东吴证券,爸爸,支付宝,google。

我已经有十五年没有为一年中这“特殊”的日子在心中产生丝毫的波澜了,上一次高兴得过生日还是 2003 年我十岁的时候。后继的时日里我如一尊入定的石佛,不喜不悲,平和而淡定得踏过了十五座春秋,似一本书将十五页纸轻轻翻过。这几年在步入社会之后,我稍稍令其变得与其他日子有些不同:每当这一天来临,我便以闭目冥想的方式反思自己走过的又一年,而今天,下班后回到家,我正在写着这篇文章。

早几年前 QQ 还没有销声匿迹的时候,我记得当一个人的生日临近了,QQ 便会向这个人的所有联系人推送,告诉大家这位朋友的生日快到了,快去送上祝福吧。可惜了一旦填写了生日,QQ 就不允许取消设置,只能修改。为了避免 QQ 引导别人向我送祝福,我只好在我生日前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,把我填写的出生日期给改到半年后去,等到我生日过了差不多一个月,再给它改回来,这样我就成功令大家“遗忘”了我。此中乐趣,不足为外人道也。

我曾仔细得思考过我这种奇怪心理的动机:说白了,我之所以会如此平静,是因为我不觉得,在这一天之前,与这一天之后,我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。该付出的努力一丝不能松懈,该承受的压力一毫不会减少,每一天都在迎接新的生活挑战。如果这一天的心情激昂而上,第二天难免又回落至常态,到头来只是徒添怅惘。

我发现,与我这种心境类似,却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处于耄耋之年的老人:他们也不需要在乎生日了,来自晚辈长寿云云的祝福,于当事人不过虚言罢了。年岁至此,于夕阳之下拄杖前行,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的绝唱,只有当清晨沐浴在新的日光之下,才是从心底生发出的由衷感谢。

在我的微信朋友圈里,时不时得有人晒出自己生日聚会上的美照,幸福的表情洋溢在脸上。对于她们来说,那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吧。想必大部分人都不会如我一般,竭尽全力得让自己消失于众人的视野之下,竭尽全力得将自己的心境保持为长久的低谷,深涧的细流。每个人的认识,期待,追求都不一样,我们需要尊重自己的感受,更要尊重他人的感受,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仪式,去迎接自己生命中的特殊之刻。所以,如果今后有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生活,在她的生日那天,我一定会用心策划,给她惊喜,满足她的期待,而在我生日的那天,我只希望能和她如平日里一样,自然而充实得度过这一天。

新的理解

是的,纪念生日,每个人的方式千姿百态。而在这万态之间,有一种最为特殊,自古以来穿越了整个人类文明:我们向世界问候的第一声啼哭。生命在其中酝酿,母亲在倚头微笑,怀中的婴儿可知这微笑背后的辛酸泪?

2018 年 11 月 9 日,刘强东的妹妹刘强茹,在临床生产时因羊水栓塞不幸去世。她是一个高龄产妇,43 岁怀孕,这或许是其发生意外最致命的因素之一,不过在此之上,还意味着另一个事实:即便再有钱,在生育这件事上,也和普通人面临着同样的危险,同样也有医生回天乏术的时候。

我们每个人活着来到这个世界,并非理所当然,这是我们的母亲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。在几百年前,黑暗的中世纪,当女孩得知自己怀孕,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:立遗嘱。即便医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,我们的分娩死亡率也没有低到令大家觉得可以忽略不计。就算母子平安无恙,但分娩的痛苦,现代的女性同几百年前的女性也没有什么差异。我的一位同事,其夫人几乎被折磨了两天后才终于分娩成功,他激动得说道:要爱妻子一辈子,恨这个小男人一万年!

故曰:孩之生日,母之难日。如果我们正在为自己庆生,又或者我们正在闭目回顾,我们都不能够忘记,很久之前的今天,我们伟大的母亲,冒着生命的危险,熬过了巨大的痛苦,诞下我们,并赐予了我们生命。而妈妈又总是第一个为我们送上生日祝福的人,不是因为她们忘不了当年的痛苦,想让我们也一同记住,而是因为她们看到自己的孩子又长大了一岁而真心感到高兴,这就是母爱!

感谢妈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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